22
2007
10

生产回忆录

写完上篇博客的当晚开始腹痛,次日一早去医院就被留下了,规律宫缩3-5分钟,每次持续15-50秒,但是一指未开,再次估重7.4-7.8斤,医生建议试产。世界上很多事情值得一试,独独生孩子还是简单明快的好,我开始说服自己做剖腹的准备了。

检查完各个项目,所有的指标都不合格,尤其是酮体3+,对顺产和剖腹都极其不利,于是我开始挂水,这一挂就是三天。楼道里没日没夜的鬼哭狼嚎,三天的待产生活让我的体能和意志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,我强烈要求尽快手术。

于是在15日中午我像一个零部件一样进入妇幼医院的生产流水线。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是熟练工,一道道工序紧锣密鼓。我的四肢开始哆嗦……我被一床绿色的单子裹住,由一辆狭长的推床送进了空旷的分娩室,里面人说话会有悠远的回音,我被五花大绑在手术台上,我紧闭双眼不敢睁开。我是中午手术的,那时候阳光明媚,可是在我的记忆中,我是半夜遭遇手术的,因为从进入手术室的一刹那,我的内心的黑夜到来了,以至于后来麻药的作用,和手术效应,让我觉得四周一片黑暗,我努力的睁开眼皮,看到的仍然是昏暗和模糊的世界。大软针刺入我的胳膊和脊柱,几个麻药医生都态度冷峻但是职业感很强,他们拿针捅我的肚皮和胸,我能感觉到刺痛,手指和脚趾都能动弹,但是腰身肚子逐渐失去知觉,突然呼吸困难,我听见旁边一部什么机器在用极高的频率滴滴作响。我觉得我快死了,太难受了,我开始后悔选择剖腹了。突然屋里多了好多人,似乎主刀大夫进来了,我的肚子上被蒙上好多层绿布,又似乎有一把刷子在我的肚子上刷来刷去,我自始至终没弄明白这个步骤到底是在做什么,也许是幻觉?我听见周围平缓的但是连续的女声在传递无数专业术语,可是我一个字没听懂,因为意识已经彻底模糊。完全不知道肚子是什么时候被划开的,但是他们咕咚咕咚吸羊水,还有使劲摇我的骨盆往外挤压的动作我是明白的。我听见一个坚定的女声说“女孩!”我吃了一惊,马上告诉自己:遭了这么大死罪,男孩女孩无所谓了。随后有恩阿恩阿的哭声清晰传来。有人叫我睁开眼睛“男孩女孩?”,我一看,头顶上两瓣圆圆的屁股,根本看不出性别来,不过我既然听到了是女孩,就说“女孩”。屁股消失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在迷迷蹬蹬中,我被推出了手术室,我听见猪肉问我怎么样,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,发自肺腑的感慨道:“难受,后悔”。没想到护送我的麻醉师听见了,和蔼和亲的说“回去好好宣传宣传阿,都以为剖腹来的快,还是顺产好”。事情的发展不再赘述,用“阎王不收,死人复活”来描述一点不为过。从后进来病房的产妇身上我看到自己当初刚刚剖完腹的凄惨模样。不管是顺产的还是剖腹的,看着同胞患难姐妹的痛苦,竟然不约而同的掉眼泪,毕竟感同身受。

衷心感谢妇幼医院的所有医护人员,他们不是单单拿你当患者,而且拿你当女人对待,亦师亦友,敬业精神值得终身学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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